分卷(16)
谁要是敢在主子面前露出一星半点的话头儿,我就亲自去把他的皮扒了,把他的舌头用剪子绞烂,扔进井里,叫他这辈子、下辈子,全都做个哑巴去! 碧涛的声音在暖阁外已是压得极低了的,只是这昏暗的寝殿实在是太静了。 连这样毒辣的话都说出来了,这是又要瞒着他什么呢? 康宁在昏沉散漫的梦醒间际无声苦笑,却已经压根不剩一丝一毫追究的精力和欲望,只想做个混沌的聋子瞎子,继续沉入无边的、黑沉沉的迷梦中去。 他都忘了自己像这样睡了多久了,甚至睡到后面仿佛只是在延续某种无聊的惯性,毕竟睁开眼睛就只能看到他父皇母妃那小心翼翼的、像是害怕把他摔碎了一样的眼神,看到一殿的宫人噤若寒蝉的姿态、如丧考妣的脸。叫他看得实在不耐烦,连应付的力气也要消耗没了。 好像是太久没有看到过太阳、没吹过风、没听见过人的笑声了。 他猜想自己大概确实是活不长了。 只是在偶然的清醒的午后,他还会撑起一点兴致,叫人将他扶到庭院中闲坐一会儿,看一看望舒殿雕着弯月辰星的院墙,听一听他殿中的小宫女念书的声音。 大多数时候他耳朵里听着小宫女的声音,思绪却是飘飘然飞在空中。偶尔他会怀念自己幼时那些天真痴顽的梦幻时光,更多的时候,他总是想起大皇兄在世时候的样子。 很多事情是过了几年再反复回想,才能明白当时的场面到底含着什么样的意味。 他想起他幼时曾和大皇兄一起出宫,大皇兄牵着他到京中的茶楼听戏吃点心,在茶楼外,一个鬓发斑白衣着干净的婆婆正卖着一篮子粗布揉制的绒花。 大皇兄生前是最怜贫惜弱的性子,他见了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