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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时间逼近零点。

    十、九、八……

    远处的人群自发开始倒数。

    七、六、五、四……

    无数烟花升上半空,将夜幕河帷映得辉煌如昼。

    火树银花,绽放如雨,如此盛景,宿傩只感乏味。

    对面灯火辉耀,人声鼎沸,便显得此处尤为寂静。

    宿傩抬头一看,苍穹之上,竟有月光。

    月色在天地之间恣意涂抹,在欢腾的人群背后,为落寞的都市笼上一层银霜。

    三、二、一!

    盛大的烟火凭空腾起,如同极乐之宴的开幕。涌动的人潮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喧嚷和呐喊,他们饱满喜悦的欢声穿过建筑物间紧凑的空隙,一浪一浪地扑打过来。绵延的声潮聚集在塔楼之下,仿佛涨起透明的海水。宿傩忽然生出一种错觉——屋檐下的浓重夜色正是海的表面,而他和小鬼困于同一块朽木,在无尽汪洋中漫无目的地漂流。

    小鬼微微仰头,眺望着远处的烟花。

    烟火一升一落,他面上便一闪一黯。像是有人执意在他面前点火,又被冷风不懈吹散。

    月光冷冷地照下来,所有色彩都衰败了一层,便显得素白而淡。宿傩静看虎杖的侧颜,小鬼的表情是平时不常见的沉静,线条优美的轮廓被打上银色的光晕,为那副漠然的姿态增添了几分沉凝。

    于是塔楼下的海水开始涨潮,没过宿傩闲坐的脚踝,和虎杖飘扬的发顶。

    他们被淹没在幽深的水底。

    在即将窒息的时刻,理所当然要夺取更多的空气。

    于是宿傩揽过虎杖的脖颈,与他激烈的接吻。

    小鬼睁着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