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用尽(下)
人之间的空隙,背对丈夫睡去。 兴许是累极了的缘故,她做了一夜的乱梦。 翌日晨起,床那侧空空如也,夹在中间的枕头不知被撤到何处。 苏青瑶洗漱一番后,从衣柜里取出在杭州新做的旗袍。 极长的一条白绸旗袍,直直垂落下来,足以曳地,侧边做的假高开叉,鹅h绲边。穿上身,简直要把她罩在一团朦胧的光晕中。 一双双鞋摆在鞋架,每一款都买了两双,三十四码一双,三十六码一双,一个穿左脚,一个穿右脚。 苏青瑶选一双浅金sE的粗跟皮鞋。 她坐在椅子上,端详起自己的左足,窄小而纤细,顶端微尖,套在浅口罗袜里,透着GU腐朽且可怖的美。但解开遮羞的白布,内里包裹的不过是略有些畸形的跛足。 下楼去,徐志怀已经出门,小阿七与吴妈正等她用饭。 小阿七刚拿电熨斗熨烫完报纸,一见苏青瑶坐到餐桌,欢天喜地地抱着厚厚一叠报刊杂志跑来,逐本排开放在她眼底。 从《申报》《时代》《新月》到《良友》《戏剧月刊》《电影月报》一应俱全。 苏青瑶随意翻开几本,粗略扫过。 “全T工商学界,一致休业,会场群众拥挤,形势悲壮,反日空气,异常紧张” “……这是要使世界的劳苦群众,永受奴隶的苦楚的方针的第一步。” “大世界星期团夜场演出滑稽戏《浪漫nV子》。” “少见多怪:第十一次结婚,美国一妇人,与其最近结婚之丈夫合影。该妇从前夫十人,其中三人去世,七人离婚……” 苏青瑶合上那些报刊,转头看向窗外,注视这阔别已久的城市。 这就是民国二十年的上海。